关长河是被房梁上的动静惊醒的。/齐′盛?暁\税·罔￠ _已^发·布~嶵.歆′彰.结,

"咯吱——咯吱——"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木头。他摸出枕下的鹿骨签子，借着窗缝透进的月光往上看。房梁上蹲着个黑影，个头像五六岁的孩子，可那双眼睛泛着绿莹莹的光，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。

"参娃？"关长河嗓子发紧。

黑影"哧溜"滑下房梁，落地时竟没半点声响。月光照出个穿红肚兜的娃娃，脚踝上果然缠着半截锈兽夹。可等关长河揉了揉眼睛，地上只剩一滩水渍，泛着人参特有的土腥味。

炕桌上的煤油灯突然自己亮了。火苗不是常见的橘黄色，而是幽幽的蓝绿色，照得满墙影子乱晃。关长河这才发现，昨夜断掉的红绳不知何时又接好了，此刻正蛇一般盘在灯座旁，金铃铛微微颤动。

"老把头。"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，"孙癞子活不过惊蛰了。"

关长河一把攥住红绳，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。他想起三十年前师父说过的话——长白山的老参成了精，报恩时送红绳，索命时送白绫。

第二天晌午，关长河揣着红绳去了村西头。孙癞子的破草房外围着不少人，村长正指挥两个后生用桃木钉封门窗。

"咋回事？"关长河拉住看热闹的杜家媳妇。

"作孽哟！"杜家媳妇拍着大腿，"孙癞子半夜发疯，把自己左手剁下来炖了汤！今早被人发现时，他正捧着瓦罐喝呢，满嘴都是血沫子......"

关长河挤进屋里，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某种腐败的甜香扑面而来。\求-书¨帮+ `唔+错/内/容_孙癞子被五花大绑在炕上，左腕缠着脏兮兮的布条，嘴角还粘着几根淡黄色的须子——关长河一眼认出那是"龙须参"的参须，这种参只长在背阴坡的乱葬岗附近。

最骇人的是孙癞子的肚子。薄薄的棉袄下隆起个拳头大的包，正有规律地蠕动着，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皮下爬。

"关叔......"孙癞子突然睁开眼，眼球上蒙着层白翳，"老林子里......有片鬼参田......"他喉咙里发出"咕噜咕噜"的声响，"穿红肚兜的......不止一个......"

话音未落，他肚皮"噗"地裂开道口子，一簇沾血的参苗钻了出来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两片嫩叶。屋里顿时炸了锅，村长抄起桃木枝就往参苗上抽，被打断的参茎里溅出粉红色的汁液，溅到谁身上，谁就起一片燎泡。

关长河退到墙角，怀里的红绳突然发烫。他顺着绳头指引的方向看去，发现孙癞子的炕席下露出半截黄纸——那是张歪歪扭扭的山神爷画像，可本该是山神脸的地方，却画着个穿红肚兜的娃娃。

关长河连夜去了杜老爷子家。这老头年轻时是"参帮"里的"把头"，懂些常人不知的门道。

"你惹大麻烦了。"杜老爷子听完来龙去脉，烟袋锅在炕沿磕得火星西溅，"那不是普通参娃，是'替身参'！"

煤油灯下，老爷子讲起一桩旧事：光绪年间，有个放山的在背阴坡救了个穿红袄的女娃，得了个会发光的铜铃铛。~d.u_o′x^i~a?o?s+h_u`o·.′c^o~m¨后来那人带着铃铛进山就再没回来，只在下雪天有人听见林子里有铃铛响。来年开春，猎户在树洞里发现具干尸，嘴里长着棵人形山参，参须子从七窍里钻出来，像蜘蛛网似的把尸体裹成了茧。

"参帮的老规矩——"杜老爷子从箱底翻出本发黄的册子，"遇着人形参，先系红绳定魂，再念'抬参咒'。要是参须子缠上手腕......"他猛地抓住关长河的手腕，"就得把整只手剁了！"

关长河这才注意到，自己右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了圈淡红色的印子，摸上去像结了层薄薄的参皮。

回家路上，月亮被云遮得严实。关长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，忽然听见背后有"沙沙"声。他握紧红绳没回头，那声音就跟到院门口才消失。第二天一早，院墙根下齐刷刷摆着七个小泥人，个个都是缺条腿的造型，脸上用朱砂点着三只眼。

惊蛰前夜，孙癞子死了。

关长河被锣声惊醒时，村里己经乱成一团。孙癞子的尸体悬在村口老槐树上，肚皮像朵花似的朝西面翻开，腔子里塞满了人参，须子顺着血管一首爬到脸上，在眼眶里开出米粒大的白花。

更邪门的是，他断腕处竟生出只婴儿大小、皱巴巴的手，五指紧紧攥着关长河当年给他包扎用的那块头巾。

"得找明白人看看。"村长塞给关长河一包银元，"翻过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