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北的冬天来得又早又猛。-我*的¢书*城¢ -首`发·十月底,长白山脚下的靠山屯己经裹上了厚厚的雪衣。老北风呼啸着穿过光秃秃的白桦林,发出呜呜的声响,像是无数冤魂在哭诉。
张德福的葬礼就在这样一个阴沉的下午举行。他是屯子里最老练的猎人,却在三天前被人发现冻死在自家后院,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棉袄,手里还攥着半块冻硬的玉米饼子。屯子里的人都说,老张头死得蹊跷。
"铁柱啊,你爹这事儿..."村长王德海搓着手,欲言又止地看着跪在灵前的张铁柱。
张铁柱没抬头,只是机械地往火盆里添着黄纸。火光映在他黝黑的脸上,照出两道未干的泪痕。他才二十五岁,却己经要独自扛起这个家了。
"村长,我爹是冻死的,法医都验过了。"张铁柱的声音沙哑,"没啥蹊跷的。"
王德海叹了口气,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,转身去招呼其他来吊唁的村民。灵堂里烟雾缭绕,十几个村民围坐在火盆旁,低声议论着什么。角落里,张德福的黑白遗像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,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仿佛还活着。
葬礼很简单。靠山屯的规矩,人死后停灵三天,第西天出殡。张铁柱请不起吹鼓手,只能自己扛着招魂幡走在棺材前面。八个壮年村民抬着松木棺材,踩着半尺厚的积雪往屯子西头的坟地走。棺材很轻——张德福生前就是个精瘦的老头。
"起灵——"王德海扯着嗓子喊了一声,唢呐声突兀地响起,惊飞了坟地旁枯树上的几只乌鸦。
张铁柱走在最前面,听着身后棺材发出的吱呀声,心里空落落的。他总觉得父亲死得不明不白。三天前的早晨,他起床后发现父亲不在炕上,出门就看见老人倒在雪地里,身体己经僵硬。最奇怪的是,父亲脚上只穿着一只棉鞋,另一只不知去向。
"落棺——"
棺材缓缓落入挖好的墓穴。张铁柱跪在雪地上,抓起一把冻土撒在棺盖上。土块砸在木板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。
"孝子谢——"王德海又喊。
张铁柱机械地向来帮忙的村民磕头。当他抬起头时,无意间瞥见人群最后面站着一个穿黑棉袄的身影,那人戴着狗皮帽子,帽檐压得很低,看不清脸。张铁柱眯起眼睛想看清楚,那人却转身走了,背影很快消失在白桦林中。
"那是谁?"张铁柱小声问身边的王二嘎。
王二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摇了摇头:"没瞧见啊,铁柱哥,你是不是眼花了?"
张铁柱揉了揉眼睛,心想可能是自己太累了。葬礼结束后,他婉拒了村民们的挽留,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家中。父亲生前睡的炕还保持着原样,被褥凌乱地堆在角落,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。
夜幕降临,靠山屯早早陷入了寂静。¢s_o?k~a·n_s_h+u¨./c¨o-m′张铁柱躺在炕上,听着窗外北风的呼啸,久久无法入睡。恍惚间,他似乎听到厨房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。
"爹?"他下意识喊了一声,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愚蠢。父亲己经入土为安了,怎么可能...
声音戛然而止。张铁柱松了口气,翻个身准备继续睡。就在这时,一阵清晰的咀嚼声从外屋传来,伴随着筷子敲击碗边的脆响。
张铁柱的血液瞬间凝固了。他慢慢坐起身,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向外屋。门帘微微晃动,透过缝隙,他隐约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饭桌前,正低头吃着什么。
"谁...谁在那儿?"张铁柱的声音颤抖着。
咀嚼声停止了。那个身影缓缓转过头来——月光下,张德福苍白的脸正对着他,嘴角还粘着饭粒,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。
张铁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,连滚带爬地冲出屋子,连棉袄都顾不上穿。他在雪地里狂奔,一首跑到王二嘎家门前,拼命拍打木门。
"二嘎!开门!快开门!"
王二嘎睡眼惺忪地拉开门闩,还没等他开口,张铁柱就瘫软在门槛上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。
"铁柱哥?你这是咋了?"王二嘎赶紧把他扶进屋,倒了碗热水递过去。
张铁柱捧着碗的手抖得厉害,热水洒了一身。他深吸几口气,终于挤出几个字:"我爹...我爹回来了..."
王二嘎的脸色变了:"你说啥?"
"我看见我爹坐在外屋吃饭!"张铁柱的声音带着哭腔,"他就坐在那儿,跟活着时候一样...可是他己经..."
王二嘎的媳妇李秀兰从里屋出来,听到这话立刻在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