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声，张德山就踩断了进山小径上的第一根树枝。0*0!晓-税`旺￠ `追+嶵\辛_彰~踕¨"咔嚓"的脆响在静夜里格外刺耳，惊起几只夜猫子，"咕咕"的叫声像是谁在冷笑。

"慢、慢点走..."周建军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。他脖子上那圈红绳勒痕己经发黑，随着吞咽动作渗出黄水。月光下，五个人的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——自从七天前祭坛上影子被留下，他们就变成了半透明的人形。

乌布带走在最前头，鹿骨腰铃竟一声不响。老萨满的独眼在黑暗里泛着青光，手里的神刀不时划过道冷芒。突然，他停下脚步，烟袋锅指向三岔路口——那里凭空多了条铺满松针的小道，两侧树干上系着褪色的红布条。

"山神指路。"乌布带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，"跟着红绳走，别看脚下。"

李满囤的左脚刚踏上松针，整条小道突然"活"了。松针像无数细小的手指，窸窸窣窣往他裤腿里钻。他吓得想后退，却发现来时的路己经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堵由交错树枝组成的墙，缝隙间隐约可见无数晃动的红点——像是眼睛。

"别看！"乌布带的烟袋锅重重敲在他天灵盖上。李满囤一激灵，再看时哪有什么眼睛，只有晨雾在林间浮动。可当他摊开手掌，掌心那些树纹状的疤痕里，正嵌着几根细如发丝的松针。′j′i￠n\r?u~t-a,.~c′o.m￠

越往深处走，林子越怪。王胜利突然拽住张德山的袖子："队、队长...溪水..."

本该往东流的山溪，此刻正逆着坡度向西倒流。水面漂浮着碎树皮，组成一张模糊的人脸，嘴巴的位置一张一合。王胜利刚蹲下身，那张脸突然裂开，溪水"哗"地溅到他脸上——竟是温热的，带着铁锈味。

"血..."王胜利的舌头像是打了结。更可怕的是，他喉咙里又传出那个熟悉的惨叫回声，这次格外清晰："我的怀表...还我怀表..."

走在最后的赵铁柱突然怪叫一声。众人回头，看见他正拼命拍打自己的棉裤——裤管上沾着几片枯叶，叶脉诡异地蠕动着，正往他皮肉里钻。乌布带快步上前，含了口白酒喷在叶片上。那些叶子发出"吱"的尖啸，瞬间化作黑灰，露出赵铁柱小腿上五个松针状排列的血洞。

"山神收押物。"乌布带从鹿皮袋抓出把骨粉，按在血洞上，"你们每人欠山神一样东西。"

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，他们终于到达那片空地。月光像聚光灯般只照亮中央——被砍倒的双生红松树桩周围，积雪消融出个完美的圆，露出下面血红的泥土。树桩断面上的年轮正在渗液，二十圈年轮对应着二十年树龄，最外圈那层格外鲜红，像是新添的。_d.i.n/g.d`i-a_n/s￠h!u.k¨u\.?c.o/m?

"摆供。"乌布带的神刀指向树桩。

五个人哆嗦着取出祭品。当张德山把白酒倒在树桩上时，液体突然变成粘稠的暗红色，顺着年轮沟壑流成诡异的图案——像个人被树压住的形状。周建军刚放下饽饽，那些白面馒头就"噗"地裂开，每个裂缝里都钻出寸长的红芽，顶端还挂着露珠似的血滴。

最骇人的是那五只公鸡。乌布带刚割开它们喉咙，本该立刻死去的公鸡却齐刷刷站起来，无头的脖子转向五个伐木工，从气管里挤出人声：

"贪——心——"

"该——死——"

"报——应——"

"还——债——"

"命——换——命——"

张德山两腿一软跪在树桩前。公鸡血没有落地，而是悬浮在空中，组成二十个血字："动我供桌，拿命来偿。若要平安，留下本相。"

乌布带的独眼骤然睁大："山神要你们的'五感本相'！"

不等众人反应，树桩突然"咔咔"裂开。无数红绳从裂缝中射出，毒蛇般缠住五人脖颈。张德山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探入自己口腔，在舌根狠狠一拽——他尝到了满嘴的铁锈味，接着发现再也尝不出白酒的辛辣。周建军的红绳则首接勒进声带位置，他张嘴却只发出"嗬嗬"的气音。

王胜利的报应来得最诡异。两只腐烂的手从树桩里伸出，食指首接插进他耳孔。他先是听见刘大强临死的惨叫被放大百倍，接着世界突然陷入死寂——连自己喉咙里的回声都消失了。李满囤的左手被按在树桩上，掌心的树纹疤痕突然加深，当他再摸树干时，粗糙的树皮触感竟完全消失，就像在摸一团空气。

赵铁柱的遭遇最离奇。树桩年轮里突然飞出把松针，暴雨般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