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他眼球。剧痛之后,他发现自己看什么都是黑白的——包括乌布带洒出的骨粉,本该是森白色,在他眼里却成了深浅不一的灰。
"山神收了你们的味、声、听、触、色。"乌布带摇响腰铃,"这是最低的代价。"
仪式结束时,东方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。五个人瘫坐在树桩周围,像被抽走了魂。乌布带用神刀割下一块渗血的树皮,分成五份塞进他们衣领:"戴着,能保三年平安。"
返程时,林子恢复了正常。溪水往东流,红绳标记全部消失。可当他们走到林场边界时,张德山突然发现周建军在无声地流泪——青年知青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在树干上重复砍伐动作,指甲己经劈裂流血。
更可怕的是王胜利。虽然他己经听不见,但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——他每走一步,左胸口袋里就传出怀表走动的"滴答"声,可那怀表明明己经留在祭祀树桩上了...
三天后,靠山屯的村民看见五个伐木工像游魂般飘回村子。张德山的舌头尝不出媳妇做的酸菜白肉,周建军再也唱不了知青点的革命歌曲,王胜利听不见儿子喊爹,李满囤摸不出棉袄的厚薄,赵铁柱分不清新伐的木材是红松还是白松。
但至少,井水不再泛红,婴孩夜啼止住了,刘大强遗腹子手上的红绳也自行脱落。只是每到深夜,林场家属区的狗还是会对着"鬼见愁"方向吠叫——有经验的老人说,那是在对山神派来的"东西"示警。
深冬第一场暴风雪来临那夜,张德山从噩梦中惊醒,发现窗外站着个模糊的人影,左腿以奇怪的角度弯曲着。他刚要叫喊,人影却扔来个东西——那是块腐烂的怀表,表盖弹开时,里面传出刘大强的新留言:
"老张...山神说...三年后...五条命..."
几乎同时,睡在知青点的周建军突然从床上弹起来,闭着眼走到院墙边,用鲜血淋漓的手指写下"桦树沟"三个字。而二十里外的"鬼见愁"老林深处,传来一声巨大的树倒声,惊起漫天乌鸦,像撒了把黑芝麻在雪地上。
乌布带站在自家门前,看着雪地上五串新出现的脚印——每串脚印旁,都跟着串稍浅的、左腿拖行的痕迹,一路延伸向山神庙的方向...